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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油紙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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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走在巨堡內彎彎繞繞的行廊中,岑言仰起頭,以她的高度必須得這樣才能看到灰湮的臉,“我們現在去哪兒啊?”

灰湮停下腳步,偏過頭看向她。他的唇很薄,眼角偏長,是副冷漠的長相,可在面對岑言時眼皮會微微垂下,雖然依然面無表情,但看上去卻是多了幾分與他完全不相符合的柔和。

“你剛才,”他頓了頓,似有疑惑,“不是說讓我陪你玩嗎?”

岑言想起剛才為了避免灰湮一爪子拍下去把西蛇姬的心上妖給拍沒了,情急之下隨便找了個借口將他拖走,沒想到他倒是聽了進去。不知道該說0情商還是他根本不需要在乎這些東西才好,這種一聽就是借口的話也就只有他會當真了。

不知為何她突然覺得這只把整個妖界鬧得天翻地覆的狼居然有些蠢萌蠢萌的……

大概是被自己的想法惹得想要發笑,岑言一雙眼忍不住微微彎起:“那就陪我去吃早飯吧。”

灰湮輕輕嗯了一聲,轉而又問她:“去哪兒吃?”

岑言用手支起下巴,仔細地思考了下這個問題,她也不確定妖界會不會有早飯賣,於是向灰湮問道:“你能去人間不?”

一刻鐘後,人間一條叫賣聲不絕於耳的街道上,出現了一位讓上至八旬老太下至幼齡女童紛紛側目的男子,該男子身著黑衣,衣上沒有任何花色作為點綴,頭發只是簡單地高高束上,明明是最為普通的打扮,可卻掩蓋不住他古雕刻畫一般天賜的五官以及卓越不凡的氣質。

即使從五官到氣質都強烈地透出生人勿近的冰冷氣息,可這完全不妨礙附近一片女性遠觀的欣賞。

可是誰能告訴一下她們,為什麽這樣一位出色的公子身旁會有個矮個小姑娘?

嗯…不過這小姑娘長得稚嫩清秀,十四五歲的天真模樣,約莫著應該是這位公子的小丫鬟吧,出於對一位優秀的異性大家可以一起看但這異性不能屬於私人的心態,她們產生了這樣能好受許多的想法。

可惜這想法還沒在心底落根,緊接著她們就看見矮個兒小丫鬟伸出手,突然緊緊地抱住了黑衣公子的胳膊。

八旬老太手中的拐杖掉了,幼齡女童嘴裏咬著的糖落了。

真是刺眼又紮心的一幕啊。

岑言自然是不知道她正在被周圍一眾女性以眼刀輪了又輪,她只知道如果再不將灰湮拉住,他很有可能就要沖過去給那些一直在盯著他看的人一人一爪子,畢竟此時隔著薄薄的衣料也能感受到他的忍耐和憤怒,看得出來是相當不爽了。

不就是被人看幾眼,用得著這樣呲牙又豎毛的嗎。

岑言這樣想著,踮起腳擡起手然後輕輕拂了拂灰湮的後頸,灰湮立刻轉過頭看向她,像是被摸到了敏.感位置一樣,一向沒什麽波瀾的眼睛居然微微瞪大,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岑言。

岑言笑嘻嘻地收回手,看著他:“給你順順毛,不氣不氣啊。”

灰湮楞了半晌,這才吐出一個字:“你…”

岑言:“啥?”

灰湮抿了抿唇,悶悶地低下頭,大概是不知道該怎麽表達自己的意思。

看著灰湮這種居然面露挫敗的模樣,岑言不由得將頭埋在他胳膊處笑了出來,笑了好一會兒這才仰起頭,又是她能看到他臉的角度:“哈哈哈哈沒想到你還能露出這種表情啊,我一直以為你會一個表情過一輩子呢。”

說完她還模仿了下剛才灰湮轉過頭時帶著不可思議的表情,模仿完又憋不住埋在灰湮胳膊中笑起來。

灰湮還是沒說話,眸子微微垂著,盯著地面看。

“誒誒你不會生氣了吧,”岑言止了笑,扯了扯灰湮的衣袖,有些心虛,“你別生氣啊,我這個人有時候不太懂得顧忌別人情緒,要不…要不我給你講個笑話吧!”

灰湮本是準備回答他沒有生氣,但聽到岑言要講笑話於是又將要說的話收了回去。

而岑言在一旁自顧自地講了起來:“我以前遇到了個強迫癥他在河邊釣魚,我問他今天釣了多少魚了,他說。”

灰湮終於擡起頭來,看向她,大概是想聽聽她接下來會怎麽講。

可她卻停了下來,揚起抹笑,半天都不再開口。

“說啥?”灰湮問她。

岑言又止不住地笑了起來,好像她才是聽笑話的那一個,她一邊哈哈笑著一邊說道:“我的笑話講完了。”

灰湮還楞在原地反應不過來,本抱著他胳膊的岑言卻是突然放開了手,朝前面小跑出去,不知道是看到了啥,眼裏亮亮的,滿臉的激動與興奮,最後停在了一家包子鋪前,嘴裏念念叨叨道:“媽呀好香啊!”

接著轉過頭來朝灰湮招了招手,又指了指面前的蒸籠:“哥哥!我想吃這個!”

灰湮走到她旁邊,點了點頭。

岑言正想讓老板給裝幾個,可立時想起個非常致命的問題,問灰湮:“你身上有錢嗎?”

灰湮看向她,不知道她所問何物:“錢?”

岑言心裏嘆了句果然如此,又後悔自己怎麽沒早一點兒想到,非得等這包子散發出的濃烈香氣鉆入鼻中,惹得肚裏饑腸轆轆才反應過來,她在饑餓中努力掙紮了下,最後向灰湮笑了笑:“算啦,感覺也不太好吃,我們回去找敖空小弟,他肯定會管夥食的!”

正想拉著灰湮走,一個裝著好幾個包子的油紙袋突然遞到了她的面前。

岑言擡頭看去,見位面目溫和的少年正向她遞來這紙袋,少年看上去年紀輕輕,眼睛生得很是好看,如同黑玉一般,能將印在上面的倒影看得一清二楚,睫毛又濃又密,像是黑玉上的一把小刷子。

“吃吧,”少年對她說道。

岑言覺得自己仿佛看到了天使,可僅存的一絲理智卻打敗了她,她擺了擺手:“謝謝啊,不過無功不受祿,還是算了。”

少年笑了起來,雙唇勾起半月形的弧度:“雖說你是無功不受祿,但我是因為能在此處相逢極為有緣才給你吃的,嗯……準確來說,應該是能在人間相逢極為有緣。”

岑言聽完驚訝地瞪大眼,嘴巴張張合合了好半天,只是在重覆一個字:“你你你你……?!”

少年並未回答她,只是本來垂眸看著她的眼睛一下擡了起來,看向站在岑言身後的灰湮:“您說是吧?”

岑言立馬轉過身面朝灰湮,見他負手站立,冷冷地看著這位少年,也沒開口張理他的打算。

少年倒也不在意,可能壓根也沒指望著會灰湮會回答他,目光再度垂了下來,手中裝著包子的油紙袋向前一遞,對正在慢吞吞地將身子轉回來的岑言說:“這下包子接受起來能心安理得了吧?”

“我……”岑言感覺到白軟皮薄的小包子就在眼前晃來晃去,她喉嚨咕嚕一滾,深呼吸忍了下來,“這更不能吃了啊…說不定你倆什麽仇什麽怨,在裏面給我下個毒啥的。”

少年聽後只是笑,笑完伸出另外一只沒拿紙袋的手指了指自己:“忘了自我介紹,我叫連淺。”

岑言立刻點頭應道:“恩恩連淺你好。”

他又繼續說道:“因為掌管南海的緣故,在妖界中還有個名號,叫作南鮫皇。”

岑言說不出話了。

連淺笑意更深,本是指向他自己的手越過岑言的肩直指灰湮,問她:“所以你覺得,我會不顧自己子民的生死,當著他的面給你下毒嗎?”

最後以岑言伸手訕訕地接過包子而結束了這場對話。

她遞了一個給灰湮,灰湮淡淡地瞟了一眼,隨後只是道:“你吃吧。”

估計是不願意吃不熟的人請的東西,岑言倒不勉強,又拿出一個遞給連淺,連淺居然也擺了擺手:“之前已經吃過了,這份姑娘吃就好,不用客氣。”

岑言沒法,只得一個人吃了起來,她張嘴在包子上咬了一口,醬汁直往喉間沖去,像是有萬馬奔騰而過,踩著味覺淌入肚中,味道簡直好極了。她盯著包心的肉餡,好半天才感嘆出一句:“我天這包子超級無敵巨好吃!”

連淺輕輕頷首:“人間這麽多家包子鋪,就屬這家最資格了。”

他這樣一說,岑言還怪好奇的,於是問連淺道:“你是不是老往人間跑啊,還知道帶錢買包子,而且站在紮堆的人群中一點也不拘謹,就像被同化了一樣,我哥哥剛才被那麽多人看著,差點就上去揍人了。”

說完她轉過頭朝著灰湮笑了起來,像是想起了灰湮被順毛後的模樣,灰湮也正看著她,眼皮微微垂著,眼中和臉上不帶一點兒情緒,但連淺卻莫名其妙覺得此時這平日裏殘暴無常的惡妖看上去竟有些溫順。

看來傳聞中惡妖找巫族之人召喚其妹轉世真的成功了啊。

也不知道對妖界而言是福是禍。

連淺默默輕嘆一聲,這才回答起岑言所問的問題:“嗯,之前有位故人是人類,我經常往來人間,所以倒還挺熟悉的。”

岑言又往包子上咬了一口:“怪不得啊…”

氣氛突然就沈默了下來,一時之間只有街道兩旁撐著大傘的商販所吆喝的聲音傳到耳邊。

還是連淺打破了沈默,他朝岑言和灰湮問道:“剛才聽兩位說要去找敖空,同路嗎?”

岑言倒是無所謂,可始終沒有說話的灰湮卻開口了:“不。”

冷冰冰地一個字。

岑言手中還拿著連淺給錢的包子,覺得這樣對辦了招待的人有些不好意思,於是為了避免尷尬說道:“分開走吧,我和我哥哥再去街上逛逛。”

又揚起手中已經癟下去一半的油紙袋:“謝謝你了啊。”

連淺垂著眼笑了笑,小刷子一般濃密的睫毛在眼前刷出一片陰影:“姑娘客氣了,那到時候再見。”

說完朝灰湮攏了攏身,然後轉身擡腳只是朝前跨出一步,一陣風拂過,他便消失在了岑言的視野裏,岑言看得目瞪口呆,同時立馬擡頭望向周圍的人群,見所有人都像是沒看到連淺突然消失的這一幕而依然在幹著他們的事,她微微松了口氣。

怎麽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轉而她又問灰湮:“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歡他啊?”

灰湮看著她嘴邊因吃包子的油漬,擡起手用拇指給她擦了擦。

岑言拿著包子的手一僵,有件什麽事像是從心底鉆進腦海,只是速度很快,她一時沒能捕捉察覺到,這件事就如同沈進海底的石頭,一絲波瀾都沒留下了。

她還在努力掙紮著將這件事想起來,灰湮卻開口回答她了。

他說:“之前沒感覺,現在很討厭。”

岑言楞楞地仰頭看他:“啊?為啥?”

灰湮想了想,也許是習慣性地在組織語言,最後歸於一句話:“他很礙眼。”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啊蠢作者要出門五天,不知道中途能有幾更!

緊臟,等我回來麽麽噠!

之前猜對的寶寶們給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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